前言
2017 年度登上美國知名雜誌 TIME 的日本女性「伊藤詩織」,也許很有些人對她的名字並不熟悉,她是引領日本「ME TOO 運動」的女性代表,在日本保守社會風氣中,身為性暴力之被害人卻罕見的進行露臉的記者會見,揭露其受害經過,引起了日本民眾的譁然。加害者山口敬之是原日本 TBS 電視台駐美華盛頓分局長,伊藤為爭取 TBS 電視台在美國之工作機會,欲與山口協商在美工作簽證事宜而與山口約見碰頭,卻疑似遭其下藥並帶至其所住宿的旅館侵害1。
在一個社會體制完全由父權所獨佔的氛圍下來說,加害人與被害人均在同一工作圈內,且又是以政商壟斷的媒體業,以新聞為志業的被害人,甚至未來可能直接遭媒體業封殺,失去在新聞圈內之工作機會。召開記者會後湧來的惡評像是批評被害人的穿著、批評被害人是為了求職利益找上加害人(是自己活該)、批評被害人不可能舉行公開記者會(日本女性不會這麼不知羞恥)、甚至衍生為在野黨對安倍政權的陰謀論等,種種都顯示,在性暴力犯罪的陰影下,被害人除了必須面對外部的有色眼光和批評聲浪,這些檢討被害人的言論都像是對被害人的二度傷害,使她們失去對加害人指控的勇氣,繼而轉向責備自己。
權勢性侵之通報數據與通報後之處理
根據桃園市助人專業促進協會做的調查數據,受害者與加害者的關係,依序為「父親/手足」(32 %)、「權威/長輩」(20.6 %),「朋友/同學」和「親戚」(14.7 %),而陌生人比例不足 1 成,此與衛服部之「性侵害事件通報被害人兩造關係統計」(以 2019 年為例)2,家庭成員共 1,142 件、朋友(家人的朋友/鄰居/普通朋友 / 同學)共 3,093 件、職場關係(上司/下屬/同事/客戶)362 件,師生關係 188 件,此佔通報總數 8,160 件約 58 %,加害人為家庭成員之比例約為 14 % 左右,而其中兩造完全不認識的情況約 401 件,約佔總數之 4 %,由此數據可推知,其實比起陌生人侵害之比例,性暴力犯罪常為熟人所為。
而權勢性侵案件再度受到大眾矚目,不外乎於 2017 年女作家所發表的小說「房思琪的初戀樂園」,而據報導3,妨害性自主案件中有關權勢性侵相類案件,除通報數字較低外,判決有罪之比率亦較低。這似乎與性被害案件係私密且難以舉證、被害人或其家人因覺得難以啟齒而不願報案等情況有關。權勢性侵案件加害人通常係對被害人有著權力支配關係,常見的例如:師生、上司下屬、客戶關係、甚至親子關係、親戚關係等,加害人與被害人是認識、甚或熟識的情況,甚至有嚴明的階級關係時,與被陌生人襲擊的案件不同,對於被害人而言,無法言喻的羞辱感以及無法對外訴說,甚至無法對親人訴說的無助感,都可以解釋為何通常發生權勢性侵時,常有被害人並沒有第一時間尋求證據保存及外在協助之情況。在這樣的狼狽和混亂之中,無法合理判斷該如何應對,也是人之常情。
因此於被害人於求助過程中得到公平、包容且具關懷的人性對待是合理且必要的,因此因應被害人之需求,美國護理學會於 1997 年發展「性侵害護理檢驗師」(Sexual Assault Nurse Examiner , SANE)即將此種兼具人性化及關懷特色的新興護理專業角色納入護理專業範疇,希望提供被害人創傷後之心理支援、完整且專業之證據保全程序及有效的定罪率、降低創傷受害程度與後遺症,及降低被害人陳述證詞的比率等等4,以協助達成有效之證據保全及降低被害人再次回憶案發時所造成之二度傷害。
從目前法制上面來看,依「性侵害犯罪防治法」第 6 條規定,應由直轄市、縣(市)主管機關設置的性侵害防治中心,該防治中心依規定辦理下列事項:
一、提供二十四小時電話專線服務。
二、提供被害人二十四小時緊急救援。
三、協助被害人就醫診療、驗傷及取得證據。
四、協助被害人心理治療、輔導、緊急安置及提供法律服務。
五、協調醫院成立專門處理性侵害事件之醫療小組。
六、加害人之追蹤輔導及身心治療。
七、推廣性侵害防治教育、訓練及宣導。
八、其他有關性侵害防治及保護事項。
且依該條第 2 項規定,前項的防治中心應配置社工、警察、醫療及其他相關專業人員。目前的配置皆有協助被害人的社工人員,並透過專業訓練之醫護人員協助於證據之保全、醫療檢查及防止懷孕及性病傳染等等方面照顧被害人,然此第一線人員直接面對被害人並給予適時之幫助,然是否接受完整且適當的教育訓練及是否達到如美國專職之「性侵害護理檢驗師」之功能,仍有疑問。
【 下接 2021 年 2 月 NO. 222 月刊】
1 伊藤詩織,《黑箱:性暴力受害者的真實告白》,2019 年 4 月,英屬維京群島商高寶國際有限公司台灣分公司,博客來電子書。
2 Allison艾厲森(2019年9月11日),《勇敢揭開性侵案黑回憶的受害者們》,獨立評論@天下,檢字:https://opinion.cw.com.tw/blog/profile/477/article/8480,(最後瀏覽日:2021 年 1 月 12 日)。
3 黃天如(2018年8月6日),《「權勢性侵」3年僅有38件!「沉默犯罪」背後還有多少黑數》,風傳媒, 檢字:https://www.storm.mg/article/472437,(最後瀏覽日:2020 年 12 月 24 日)。
4 陸振芳、李選,《新興司法護理學-性侵害護理檢驗師之介紹與啟示》,護理雜誌,第 52 卷第 6 期,2005 年 12 月,頁 5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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